潘汝良讀書，有個壞脾氣，手裏握著鉛筆，不肯閒著，老是在書頭畫人，他對於圖畫沒有研究過，不甚感興趣，是鉛筆一著紙，一彎一彎的，不由主就勾一個人臉的側影，永遠是那一個臉，且永遠是向左。從畫慣了，熟極流。閉著眼畫，左手畫，唯一的區別便是：右手畫圓溜些，左手畫比較生澀，凸凹的角度較，顯瘦，是同一個人生了場病後的側影。
沒有頭髮，沒有眉毛眼睛，從額角巴，極簡單的一條線，但是不是中國人——鼻子太來了一點，汝良是個愛國的孩子，是他對於中國人沒有少感。他所認識的外國人是電影明星與香烟廣告肥皂廣告俊俏方的模特兒，他所認識的中國人是他的父母兄弟姊妹。他父親不是個壞人，且整在外面做生意，很少見，其實還不至於討厭。是他父親晚餐後每每獨坐在客堂間喝酒，吃油炸花生，臉喝紅紅的，油光賊亮，就像任何店的老闆。他父親開著爿醬園，是個店老闆，……既做了他的父親，就應當是個例外。
汝良並不反對喝酒。一個人，受了極的打擊，不拘是愛情的還是業的，踉踉蹌蹌扶牆摸壁走進酒吧間，爬高櫈子，沙嗄叫一聲：「威士忌，……（内容加载失败！）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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