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吉、清山、拓蕪是一九二八年生的孩子,他們的哥哥們,比他們個幾歲,早幾年來十七、八歲或二十歲這個關口,人生重的決定。譬比他們五歲的蔡新宗、八歲的柯景星。
蔡新宗的在日月潭邊的魚池鄉,柯景星是彰化人。他們二十歲時,碰的不是改朝換代的一九四五是戰時的一九四二,台灣還是日本的國土,蔡新宗已經改名叫「藤村茂」,柯景星很快會改名叫「河村輝星」。
數的台灣孩子一樣,蔡新宗柯景星學時,每早朝會由校長指揮,先向日本皇的皇居遙拜,在敬禮注視中升太陽旗,後齊聲唱國歌。
國歌叫「君代」,歌詞優,有中國「楚辭」的味,雖孩子們不學「楚辭」:
皇祚
皇祚連綿兮久長
萬世不變兮悠長
石凝結巖兮
更巖生綠苔祥
課的時候,孩子們學「教育敕諭」,一八九○年皇名頒發的「教育敕諭」,教導孩子們「一旦緩急則義勇奉公扶翼壤無窮皇運——」。
少年時,他們就會學「軍人敕諭」。那是一八八二年所頒,孩子們效法軍人精神,「盡忠節」、「正禮儀」、「尚勇武」、「重信義」等等,所有這些品格鍛鍊的最高目標,就是效忠「壤無窮皇運」。
隨著太平洋戰場的緊張,殖民的思教育轉為積極。原來唱愛哼的台灣流行歌,一首一首填進了新詞,配了進行曲的節奏,一一變軍歌。「月夜愁」變「軍夫妻」,「望春風」變「在召喚」。周添旺填詞、鄧雨賢譜曲的「雨夜花」,人們愛它的溫柔婉約,從水井唱市場,本來是在表達一個青春女的傷憐:
雨夜花,雨夜花,受風雨吹落。
無人見,暝日怨嗟,花謝落土不再回。
花落土,花落土,有誰人通顧。
無情風雨,誤阮前途,花蕊凋落何。
流行歌的感染力強,現在,「雨夜花」的旋律改譜,歌詞改寫,叫做「榮譽的軍夫」:
紅色彩帶,榮譽軍夫,麼興奮,日本男兒。
獻予皇,我的生命,為著國,不會憐惜。
進攻敵陣,搖舉軍旗,搬進彈藥,戰友跟進。
寒露宿,夜已深沉,夢中浮現,愛寶貝。
凋謝,必做櫻花,我的父親,榮譽軍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