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爾斯泰先生有一次向一個乞丐施捨,朋友告訴他,該乞丐不值施捨,因他品格壞,固聞名莫斯科者。托先生曰:「我不是施捨給他那個人,我是施捨給人。」
嗚呼,我們對一個奄奄一息的乞丐捨施時,不先調查調查他的品格是甲等或是丁等,果是甲等,就掏的一塊錢擲過,果是丁等,就掏的一塊錢重新裝回口袋。蓋這是人問題,不是訓導主任打分數問題。
台北名鴇何秀子女士服毒殺,新聞轟動,遇救後在的寓所招待記者,控訴非管區的警員組長對的騷擾。這一控訴了麻煩,一個嚴重的反應是警察局長,表示非取締不。古時,「為政不罪巨室」,今時,「開妓院不罪警察」。現在三牌的臉撕破,再繼續,前途不卜知。二個嚴重的反應是,有兩位專欄在報提義正詞嚴的攻擊,主的意思是:一個開妓院的竟敢堂堂皇皇的招待記者,什麼話?
關於前者,對一個開妓院的名鴇,一直等臉被抓破後,才咆哮雷,我們除了遺憾外,還有啥說的,一說就說紅包,柏楊先生吃消?那麼,對於後者,就是對於那些學問很,又貌岸,有盤寫方塊文章的袞袞聖崽,不不請他們聽一聽托爾斯泰先生的言論。
何秀子女士當鴇兒是一回,人權又是一回,中國憲法是不是規定妓女不准招待記者?一個妓女受了委屈,是不是不准吟,一吟就「了什麼世界」?有蒙古帝國的征服者才中國人分為四等十級,「南人」最差,難中國人己將妓女劃一個最低階層,不受法律人的保護?
這是一個基本的問題,現在政府一再申令警察不刑訊犯人,不管做做不,立腳點固站在這個觀念。一個人犯了法,當應該判罪,但果認為他不是東西,走拳打腳踢,甚至鼻子耳朵割掉,還不准他哼哼,「哼哼啥?你偷了人一百塊錢,還有人格呀?還敢亂叫呀!」這應是吃人的野蠻部落的,不應是現代化中國的。
福祿泰耳先生曰:「儘管我反對你所說的話,但我仍拚命為你爭取說話的由。」一些命為民主的人士,卻他們的筆,封殺一個憐女人的嘴,真使人喪考妣。
——摘《候罵集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