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電車的人開電車。在太陽底，電車軌像兩條光瑩瑩的，水裏鑽來的曲鱔，抽長了，又縮短了；抽長了，又縮短了，就這麼樣往前移——柔滑的，老長老長的曲鱔，沒有完，沒有完……開電車的人眼睛盯住了這兩條蠕蠕的車軌，他不發瘋。
果不碰封鎖，電車的進行是永遠不會斷的。封鎖了。搖鈴了。「叮玲玲玲玲玲，」每一個「玲」字是冷冷的一點，一點一點連了一條虛線，切斷了時間與空間。
電車停了，馬路的人卻開始奔跑，在街的左面的人們奔街的右面，在右面的人們奔左面。商店一律的沙啦啦拉鐵門。女太太們發狂一般扯動鐵柵欄，叫：「讓我們進來一會兒！我這兒有孩子哪，有年紀的人！」門還是關緊騰騰的。鐵門裏的人鐵門外的人眼睜睜對著，互相懼怕著。
電車裏的人相當鎮靜。他們有座位坐，雖設備簡陋一點，數乘客的裏的情形比較來，還是略勝一籌。街漸漸的安靜來，並不是絕對的寂靜，但是人聲逐漸渺茫，像睡夢裏所聽的蘆花枕頭裏的窸窣。這龐的城市在陽光裏盹著了，重重的頭擱在人們的肩，口涎順著人們的衣服緩緩流，不像的巨的重量壓住了每一個人。
海似乎從來沒……（内容加载失败！）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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