兆青一直懷念這個兒子，一直他再生來。一直生八個，還是沒有功，沒有找額頭的黑痣。
在一個已經開始控制生育的年代，兆青的一堆娃崽顯不合時宜。從四個娃崽開始，他給兒子取的名字裡有一個「元」字；桂元，昌元，茂元，魁元。在馬橋的語言裡，「完」與「元」同音。言義，他的這些兒子是終結。至於為什麼一次次沒有終來結來，他就含含糊糊說不清了。黨支部書記本義對他的言無信非常惱火，有一次在會報告，突超計劃生育這件，橫著眼睛插進來一句：「有的人這個元那個元，早就說元。就是不罷園，一眨眼睛，又拱來個秋絲瓜！搞什麼鬼！」
他又說：「搞生產不講究質量，生一破腦娃崽，沒一個有相的，吊眉毛的塌鼻子的，你不醜人我醜人了！」
兆青在面咕咕噥聯沒敢了嘴。
聽懂這段話，還需瞭解「罷園」的含義。罷園是農常詞，指田園裡最後一輪收穫，即清園，淨園，息園。這個詞後來引申為（一）「秋」或者（二）「結束」。例：「罷民（秋）了，加襖子了、」「帝國主義就罷園（結束）了。」等等。在本義的眼裡，兆青的婆娘是一塊永遠不息園的瓜。
(ò﹏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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